无论如何,南海我们是待不下去了。
朝廷有令,既然是要屠村,那地方官就不敢不从。
如果我没猜错的话,近几天还会再来人,查看还有没有活口。
所以我和沈煊只能埋了爹娘沈家叔伯母的尸体,却也是连碑都不敢替他们立。
那夜,我和沈煊收拾好了包袱,一路往北走,准备去投靠他在扬州做生意的姨妈。
可我们都没有想到,这条路,竟是如此难走。
我和他走了三个月,在这一路上,我们遇到了许多瘦弱的流民。
他们大多数都是举家逃难的。
今年庄稼收成不好,饿死了很多人。
哀鸿遍野,伏尸百万。
那些难民身上没有吃的,便只能依靠抢别人的吃食来活下去。
我的包袱被人抢走后,沈煊只能每日掰一个饼子,一人一半,勉强能活下去。
可饼子也被我们吃完了。
我们开始吃路上的草,吃树根,喝河水。
最后,就连这些东西都被我们吃完了。
沈煊病倒了,他高烧了三天,一直昏迷不醒。
我将手上的镯子拿去当了,那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嫁妆,明明也是一只成色不错的玉镯,可在这饥年里,也仅能换来一些少的可怜的药物和吃食。
我一点点喂他,可刚开始根本没有半点作用,他一直醒不过来,我边喂边哭,生怕他就此撒手人寰。
但最后,他醒了过来。
沈煊看着我泪流满面,勾了勾干裂的嘴唇,用粗糙的指腹擦干我脸上的泪珠,笑着对我说:“别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