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,宴晖硬拉着我坐上了去往国外的飞机。
他不肯放开我的手,坚决不让我一人行动。
就连上厕所,他都一定要站在门口等我。
“你究竟想做什么?”
我实在忍不住问道。
他带我出国后,什么调查都没有做,只是带着我闲逛。
而很不巧的是,我之前还在研究所的时候,在这个国家待过好一阵儿,可以玩的几乎都玩了个遍。
“没什么,只是想和你多走走。”
宴晖置若罔闻,依旧我行我素。
更不巧的是,他带我游玩的路线,几乎是一比一复刻我之前的经历。
就像是要送走我前的回忆。
“你是打算在这里解决我吗?”
宴晖听到我的提问,噗嗤一声笑了出来。
我很少在宴晖脸上见到这样生动的表情。
说起来,这大概是第一次。
“想象力很丰富。”他说道。
我依旧头皮发麻,浑身僵硬。
宴晖似乎很满意我的表情,拍了拍我的脑袋。
“走吧,广场那里还有表演。”
他拉着我的手开始跑,他的手下意识地摩挲着我的皮肤,我有些不解地看着他的背影。
明明这是爱人才会做的动作。
“别走神啊。”
宴晖的话换回了我的思绪,我这才认真地注视着面前的表演。
是一个老人的木偶戏,独脚锡兵和芭蕾舞女孩。
宴晖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老人为孩子们表演,像是入了神一般,一动不动。
直到故事的最后。锡兵同女孩一起葬身火焰,旁边的小女孩开口询问。
“妈妈,为什么锡兵也要掉进火堆里呢?”
“因为他爱着女孩呀。”
话音刚落,宴晖的手抚上心脏的位置,小声重复着:
“因为......爱吗?”
“坚定的锡兵,你不知道这个故事吗?”
我有些疑惑地问道。
宴晖摇了摇头,说:“我没听过。”
他盯着那个木偶盯了好久,最后喃喃道:
“原来......”
“这是爱吗?”
面前的宴晖有些陌生,我竟生出了一种名为怜悯的情绪。
不能再拖下去了。
再继续的话,我会不忍心下手的。
我不断在心里重复强调自己该做的事情。
一定要在这里,有一个了断。
玩了一整天后,宴晖将睡倒的我送回了家。
那是我们还在研究所工作时的房子。
周围几乎没人。
家里的设备很久不处理,都有些老旧了。
宴晖说他出去买点东西,让我好好在家睡觉。
托设施老旧的福,我很容易搞了一场迅速可以蔓延起来的大火。
我在赌。
浓烟弥漫,热浪扑面而来,我的意识逐渐模糊。
我会死吗?
好像听到“嘭”的一声,恍惚间看到房门被撞开。
我看不清是谁,却下意识觉得是宴晖。
我被人抱在怀里,他的体温竟然是冰的。
我费力睁开眼,发现他的皮肤已经被烧去了大半。
露出来的,是金属。
我终于确定了自己的怀疑。
明白为什么他喝下我准备的毒药会没有事。
明白为什么他所作所为既像人类,却又有一种违和感。
巨大的无力感和愧疚将我迅速淹没。
我很想问他,你来做什么,我死了不正好如你所愿吗。
但是,我问不出口。
我看到他还完好的一只眼流下了眼泪。
我感受到他抱着我是有多么用力。
我听到他一直在说杀他多少次都行,只要我活着......
我不知道现在是该高兴还是遗憾。
高兴他确实有了人类的情感,将我从自导自演的火灾中救出。
遗憾他尽管有了情感,却还不是真正的人类。
不过无论如何,都不重要了。
因为这一刻我终于确认了,该怎么动手杀掉他。